我的选择

心愿果 · 发表于 2014-1-6 03:58:42

我的2013已经过去了，什么时候过去的，如何过去的，除了仍然坚持我的选择，我还什么都没有去想。
我的2014似乎还没有开始，因为我的思绪仍然停留在已经过去的2013。所以我必须说点事情，即是为已经逝去的2013，也是为开启我的2014。

就从那一天说起吧，8月18日。那一天我和以往一样参加一期非常正常的入门培训班。如果要说有什么特殊之处，那也只是对于我来说的一点不同，虫子让我准备作一个老志愿者的经验分享。这是我第一次要做这样的准备，所以我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腹稿。要说什么，从哪里说起，一一回顾这一年多的志愿服务经历。腹稿每一次都会有一点点卡壳。每一次到一个地方，就想绕过去，其实我只是觉得不知道如何表达，我只想说得清淡一点，毕竟这是自然规律。
培训进行到最后一项内容，我平静地坐下来，认真分享我的服务经验。说完了乐观活泼的黄奶奶和幽默的冯奶奶，说完了温文尔雅的蔡大爷，要说到我第三次来四季青，见到的第四位老人，启大爷的时候。我想努力的克制住要涌入喉咙的一股暗劲，好让我把分享继续下去。可是我终于没有能阻挡那样的力量，我终于像一个孩子一样嚎啕起来。虫子和小蔡都有一些措手不急，我也一样。我只能用最后还能控制的一点点努力跟伙伴们道歉。几分钟之后，我相信我已经有能力控制这股力量了。我又坐回来，继续分享，可是这时候我已经没有了腹稿，只剩下回闪在脑子里的一些小事，一直说到所有回闪都只是在重复的时候，我茫然地说了句“大概就是这些吧”。
我们在年初，因为流感，所以暂停了服务，直到6月底恢复。这期间，我还一直想着启大爷，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再去看他，想着可以让他检验我的学习成果……所以启大爷的离去，对于我来说是那么的突然，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反应，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想，因此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很平静。直到8月18日的这一个下午，我还清晰的记得有那天有传朔，小蔡，虫子，祝筱雪，陆叶，小七，张晨，Sussie，还有孟晓丹。后来，我回到家，就想写点东西，因为这即是我的习惯，也是因为我觉得有很多话想说。可是坐在电脑前，写好的题目，就只能是盯着屏幕。一个字也想不出来，一个字也没有打，坐到累了就躺下。
也许是还没有准备好想怎么说吧，我这样对自己说。那就先放着，等想写的时候再来补充。于是就一直等到了8月25日的服务日，笨笨姐骑行青藏的分享。笨笨姐的准备很充分，整个过程很享受。到达最高点时那激动的泪水，让我也很有想去高原的冲动。那是生命的一种体验，也是生命的一种精彩绽放。我也想写下来，把我的感受感想写下来。可是很奇怪，有一点点想哭，像18日那样的感觉，虽然对于我来说，这样哭不可能的。可是回到家，依然是一个字也想不出来，一个字也没有打，一直坐到想睡了就躺下。
我开始意识到了什么，就像是一种被抽空了的感觉。我从来不暗示自己我是坚强的，因为这不用暗示，我本来就是。可我第一次感觉到，也许我不必任何时候都坚强。
既然写不了，那就安然地接受吧，不写了。

9月10日，牛淑芳给我发短信，说牛宇回北京了。我当时的感觉相当复杂，我无法描述我内心闪过多少种念头。但是我最后只抓住一个，“去看看他”。其实我已经感到了无奈，因为我不知道还可以跟他谈什么来让他能感到宽心。从一开始见牛宇，我跟他的所有谈话都涉及到生与死的内容，我只想让他对生命的所有状态都有坦然接受的心理准备。在现实的面前，每一个个体是如此的弱小，除了用心去渡过每一个瞬间，还能做什么呢。上半年我每一次去看他，我的心中都觉得希望在增长。可是他这次回北京，我没有找到一点点乐观的理由。我想让他习惯那种痛苦，我知道那很难熬，可是，我除了能用语言引导他对痛苦的感受，我什么也做不了。虽然我每一次都跟他谈到生命的形式，生与死在佛教语意中的意识境界。然而，当我知道他已经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佛祖身上时，我说不清我的想法是什么，我甚至在电话里一句话也讲不出。我父亲来北京时，将一尊观音像开了光，我就把他供了起来，上香祈福。每一次我都祈祷观音保佑牛宇。但是十一月的那条短信，依然让我的预感越来越强烈。所以从那条短信以后，我就祈祷不要再有牛宇的音信了，因为我的预感告诉了我下一条信息会是什么……十一天以后，牛淑芳在微信里给我发“在吗”。然后就跟她一直用微信聊到很晚，说着牛宇离开时的种种安详。我在校友群里发布了消息。然后在两天里，没有开口说一句话。我知道我已经不是那个任何时候都很坚强的，刘德华歌里唱的那个“笨小孩”了。
虽然我跟牛淑芳说，我也会梦见他，可是没有。直到有一天，突然出门的时候，往兜里揣了几张手纸，这在我是极其罕见的举动。那天办完事很早就回家了，在地铁上，人很少，座位很空，我想起了启大爷，想起了牛宇，我缩在座位里，纵情地哭了，没有出声，只有耸动的肩膀。掏手纸擦眼泪时，我心里说，“牛宇，想我了也不来看我，却用这种方式来陪伴我。”
后来，晓勇就来电话了。我跟他说，我一直想给牛宇父亲打电话而不敢打，现在应该可以打了。打完了电话，虽然心里依然是空的，可是也感觉到放下了许多东西，思想轻了很多。我很为牛宇的父亲感到宽慰，因为他告诉我，他知道儿子的去向，我也很敬佩他的选择，他为儿子的生命保留了最后的尊严。

8月17日，纪慈恩分享她参加台湾临终关怀交流活动的收获，11月初，志愿伙伴们一起看了日本电影《入殓师》，然后一起讨论。这就是我们的志愿服务，我们就是要经常这样直面生命形式的更换。在生命来去的交织中，维护着这最后的尊严。生命的意义，生命伦理的思考，我从来都以为我是一个十足理性的观察者和思想者。然而，现在我知道，有些情感的存在，不会因为你无视它而淡去，她会呆在一个角落里，自己生长。等到合适的时候，她自会冲破所有的阻拦，坚定在站在你的面前，直视你的双眼，穿透你的灵魂，触及你心底的最深处，只有在那里，才可以得到真正的接纳。

12月的头几天，杨奶奶也走了，她自己准确地预言到了，也终于不用再忍受脚上的痛苦了。这对于杨奶奶来说，也许可以用解脱来形容。可是，对于黄斐刚刚有一点恢复的情绪，却是又一次离别的伤痛。她没有跟我们一起看电影《入殓师》，多少有一点点不堪回首的意思，然而在自然的规律面前，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。我只能希望再一次见到她的时间能够早一点，再早一点。

“晚缘”，是一项有关生命尊严的志愿服务，这里不缺少欢乐，却在时刻预备着悲伤。然而，这里还有的，更多的，是对生命的敬畏与坦然的接纳。
我选择了晚缘，所以我要学会用心去观察，从最心底去接纳，放下我的坚持，纯然地去感受。直至用目光护送这份尊严的远行。
2014，我选择——回来。

安然简居 · 发表于 2014-1-6 07:50:26

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了，加油！

chenhongying · 发表于 2014-1-6 15:54:39

“晚缘”，是一项有关生命尊严的志愿服务，这里不缺少欢乐，却在时刻预备着悲伤。然而，这里还有的，更多的，是对生命的敬畏与坦然的接纳。
我选择了晚缘，所以我要学会用心去观察，从最心底去接纳，放下我的坚持，纯然地去感受。直至用目光护送这份尊严的远行。
看了心愿果的分享，心里也有对生命的敬畏，2014年，如果条件允许，我也想选择晚缘，感受另一种陪伴的力量。

企鹅PINGU · 发表于 2014-1-6 20:40:30

本帖最后由企鹅PINGU 于 2014-1-6 20:44 编辑

chenhongying 发表于 2014-1-6 15:54
“晚缘”，是一项有关生命尊严的志愿服务，这里不缺少欢乐，却在时刻预备着悲伤。然而，这里还有的，更多的 ...

祝福，唯有祝福

有时候我就在想，择爱而行和爱的陪伴都是我们的理念

我在做着和晚缘项目完全不同的陪伴

但是当我们心底对这两个陪伴有了差别的对待和不同的评价时候，那么这份陪伴还是那份纯粹的陪伴吗

在常人的理解中，只有面对死亡的陪伴才是更加神圣和令人动容的吗？志愿者的服务又真的是那么的美好和令人感动吗？还是我们仅仅关注的是美好的一面……

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爱与呵护……我能感到那份被珍惜的缘分。
生与死，是有那么的不同吗……

这是我常常会问自己的

红英姐姐，抱歉，我只是看到了你的回复，才想到了自己的，仅是分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