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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mhfnm 于 2010-2-1 17:45 编辑
那天我奶奶又来给我挂窗帘儿,我们总在这个问题上争辩不休,老人家的想法是:大姑娘的屋里,日落之后点灯之前就得给捂严实了,不能让外头的人捡了便宜(殊不知我们家住21楼,能爬上来偷窥的估计是小鬼儿),后来我硬拉着她当我的临时演员——说好听点就是模特儿,咔嚓了一张照片儿。她很局促,不知所措,想尽量配合我的要求,却掩饰不住面对镜头的紧张。
确实老了,我在心里发出感叹,曾经的健步如飞如今走上十米都得坐下喘上半天气儿,但她依然乐此不疲的拖着病腿一瘸一拐地给我收拾屋子,面对我们心情起伏时的各种嘴脸依然任劳任怨,不吭一声。原先我单纯的认为这只是长辈对晚辈无私的奉献与爱,后来逐渐在老人家的碎碎念里咂摸出另一层意思:我们从未想过,这还是他们在拼尽全力,留住最后一丝傲骨尊严。
下午她一边儿择菜,一边儿念叨:“过去我择菜、洗菜、炒菜,四菜一汤半个小时弄利落,现在只能打下手,还老嫌我做的不好吃……(省略抱怨若干)”。没怎么受过教育的农村妇女,一辈子的成就就是把家里家外照顾的妥妥当当,如今连这最后能显示她身份与权力的能力都逐渐消失殆尽,曾经的存在感和成就感,也随之灰飞烟灭。
我们常常劝慰老人:您就踏实的享福吧。话说的好听,也挺符合中国百善孝为先的理念,不过大多数的人,还是从自己的角度,从回馈父母知遇之恩的义务做出的这种承诺。子女发家后,老人跟着沾光住进了高级公寓,养起了名狗,出门还有名车伺候,但他们之中的很多人还是不快乐,因为存在感,留住尊严的呼喊都湮没在这些物质的泡沫里了,从外面看是一片父慈子孝的祥和情境,实则内里虚空,轻轻触碰即随之幻灭。
一万块钱的生活费,两三句心贴心的唠家常,某些时候,后者的分量更重。我们还是要在物质上尽量满足、回馈他们,对我们而言这是最简单的步骤,只是下回在往老人手里塞钱的时候,顺便说两句“今儿的饭真香”、“咱家的花儿养得真好”,几句稀松平常的夸奖并不是那么难以启齿。
谁都需要鼓励才能做的更好。在外面儿,有上司的“奖金利诱”,有哥们儿、姐们儿做坚强后盾,时刻捧着我们的“臭脚”,不离不弃。我们有很多人,但老人只有我们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如果一两句鼓励与评价能让他们最后的尊严得到妥善安放,让他们昔日的成就感与存在感不至于“曝尸荒野”,即便是善意的谎言,也得习惯去表达。
——四季青A组,大祁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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